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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January 28, 2013

1947四月 (21岁)


又是四月了,英文考试了,我觉得没有一点趣味;求学重于实际,并不是在于分数;心内乱乱的,所以都弄错了。
高近来很忙的样子,他的工作真多。
人生于世只不过几十年,极短促的,有些人只顾享乐,有些则努力奋斗,前者则马马虎虎的了一生;后者则人死英魂尚在;
近来很闲,读书,弹琴,虽是生活中占最多的,可是无运动,身体变坏了,听说游泳池要开了,我每星期必要去一次才可以。
在过几天是Easter Holiday 了,人人都预备去游玩,有工作才有快乐,我天天都是星期日,毫无兴趣。

外国人有空闲则研究种种有趣的东西,不像中国人有空就赌麻将;有时想想我们中国人十分落后,穷得要命,不知到何时才能强盛。
原来高替政府包菜,虽然盈利很多,可是很辛苦的。
晚上和他去看戏,‘The Gorilla Man’ 是述德国间谍的片子,颇有趣,我本欲看‘Tarzan & The Amazons’ 的,可是高不愿看,我是多么希望能看,可是他说看了会打瞌睡,只好随他的便。
给了雷$10
买了一件大长棉衣,只价六元,非常便宜,预备送给高。 

越来越懒了,这根懒骨头要抽一抽才可以了。
此后必每日读背国文一课,只要用心一点,无不会的道理。
天气热得人昏迷极了。晚上去约高看戏‘Road To Utopia’ 很有趣味。
高为了生意,忙得不可开交的。
报纸登载日本七个杀人凶犯,两个受绞刑,他们害死无数的侨胞,该杀有余!
一个大西少佐以前是捉高的,他还说是山青感谢他释放,他也是受无期徒刑。 

是清明时节,又是耶稣复活节,家家户户都去祭祖宗,那义冢也热闹了不少,连日来大雨纷纷,天也在助哀。
晚上和高去看‘Men Of Two Worlds’ 很平常的戏,英国的电影,算进步了不少。
英文考试完毕了,放假一星期,也是无聊的,学写文章,读国语,奇怪,以前对国文背书是极烦压的,如今稍微用心一点,就会了!勉强读是无用的,最要紧是有自爱心,很快进步的。此后每天必背一课,写文的时候,字句才够用。 

又是星期日了,早上和山青去访朋友,后去有味利餐室用西餐,一点钟去看Cartoon,不好,是儿童的教育片;回到家里,竟下大雨,和高在家里谈坐,爸请山青喝酒,他喝了酒后就兴奋的;
晚餐又在Jubilee 吃,一个雪冻的鸡很好吃;每个一元五角;
预备看心上人,是一位新女明星,她的歌喉很婉转;忘记了带眼镜,近视实在是大缺陷;忘记带眼镜就等于忘记带一对眼睛了。‘Always In My Heart’ 的故事很动人。
回家已是九点钟;这样就消磨了一天的时间,是快乐的!
我生平最恨虚伪的人,亮最虚伪,我不喜欢他,雷比他更正经!他以为现在是爸的高足了,不知耻的东西。 

表姐从Penang 回来了,她已生了一个儿子,心中只挂着她的儿子,留她住一晚都不肯;母子之间的爱,莫言之伟大!她中午一点就要走了,陪她去走走,去天一栈介绍高与他认识,她的口才是很厉害的。
妈陪她去吃点心,其丈夫外表虽不雅,可是为人很好;Loi 现在变成富人之太太了!
晚上高又来约我去看戏了,‘Union  Pacific’ 实在很好的戏,是述火车路的!
炒了一包面请妈妈吃,很久无孝敬她了!
拿了些银子换了,蓄入银行。
去金铺买了一条金链送给外婆,听说在闰月打东西送给老人家,她们很欢喜的,会长命,这是一种迷信罢了! 

读过一篇国文;背熟了;中午陪妈去看戏‘Always In My Heart’, 那位女明星的歌喉,实在太好了。在乐会居那边吃点心,才回来,肚子很饱!
坐脚车去Bombay shop 买东西,那边的东西很贵,买了一件衫,价$7.50 ,又买了一个锁及一个发夹,一共十元了,那件衫是短袖的,不适合高,男人的东西我最不会买;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是短袖的;
那篇誓约到今天已好几个月了,可登载出来,并不十分好,可是登出来后总有点兴奋的!我真料想不到会登出来,那篇并不很好。 

十一
储了一百元入邮政局,高替我储一百元进去。
近几天来身体非常疲倦,总想打瞌睡,不知何故?
译了一篇解剖腿寄去南洋商报。
下午炊了一盘鸡蛋糕,因为很想打瞌睡,所以找点事情做做。
每天都下雨,实在很烦闷的。
晚上和高去看戏,回来吃过晚点;他说要去找父亲,父亲很久无去搓麻将了,今晚又去;高现在交了很多社会名流,有些的道德和私德很不好;进墨者黑,我希望他不会染上,年青的人很容易堕落,我深深的明了这一层;如那银行的经理,他认为自己是洋化了,我可不喜欢这种人。
有时我会静静的想起未来自身的一切;很复杂。
高送了爸爸两个小印,是明石雕成的,妈也喜欢有一个。
日记给高看了,不知他有何感想?
性心理拿了给他看,此后他会明白一切了! 

十二
又是星期六了;现在每逢无聊就翻译小说;很有趣的。
爸又去搓麻将了,我很不赞成打麻将,高有时也去搓的。
树胶公会每星期六都有餐吃,高一定去,中国人除了搓麻将作消遣,别无所有,外国人有闲则研究一切问题,所以他们的国家那么强;创造这种东西的人应该杀。
早上送了一支酒与菜汁给高,他请我吃点心。
晚上去Ruby‘Two Years Before The Mast’
我对于钢琴感得很兴趣。
早上译了一篇‘The Riddle Of Ghost Dog’
笑影带她的幼儿来,很吵;只好停笔,跟她的儿子玩,那孩子怪可爱,可是先天不足,有点残废,可怜。 

十三
又是星期日了,把那篇鬼魂之谜寄去。
下午四点去找高,其店内的人都出去了,只剩一位老人家在那里;他说高今早就出去了;不知他去那里,以为他去Outstation 了,心内闷闷不乐!
原来是去银行经理的家搓麻将,心中更加生气,莫名的感慨,他去的时候并不对我声明,令我关心;
陪他去看戏‘Battle Of Marianas’ ’Law Of Tropic’ 回来时去吃晚餐,心中一直闷闷的,回家也无心谈话,我知道我是多感的人;
高说明天要去Penang 了,心中更加难过;结果他无去。
多感的人自己比较辛苦。 

十四
是印度人过年,又宣布放假,政府机关都停工了。
高中午一点来,吃过些点心,预备去看戏,所有的戏都看过了,只好去看粤戏,十分落后的劣片。
高送妈一个象牙的小印。
晚上下纷纷的细雨,高喝了酒来,和他去中山楼上喝茶;谈了许多事情;有些人的性情是古怪的,欠债不还,令人害怕,这样在社会上会失掉信用。
在河堤坐,接吻,谈话,十点多才回家。能自制最强
高说如果其父母来了,他决定八月结婚了!我认为无论如何还是她们先结婚好。 

十五
今天开始读书了!
我要每天take exercise 才可以;我最不喜欢无秩序的生活;从前在学校的生活,井井有条,下午就是体育;课外运动,很有趣味的。
晚上和高去大草场坐谈;九点多回家,煮些soup 来吃;
高是光明磊落的人,这样的人比较好,不会狡猾,越是假正经的人就越虚伪;这是实在的。 

十六
妈又去play MC  了,在家内读了英文,裁了一件外套,预备送给丝姨之幼女;费了整个上午才把它做好。
姑母送了些加哩鸡来,作午饭。
晚上去看Cartoon,高及妈也去。Waltz Disney 实在是天才的画家;回来时高和她们搓麻将;会play M.C. 的人是晕迷的,难找得一位会玩而不玩的人。 

十七
吃过早餐弹琴;读国文;中午觉得头昏眼花,喝一杯咖啡提神。
正在绣手巾,接到一张纸条,说高叫我去天一栈玩,我踏脚车去,在天一栈遇到旧同学,以前是英文最笨的,竟会读七号位英文,她的英文与我比起来,真是相差得远,我相信如果我入学一定有七八号位的程度,名无其实,只是自己骗自己吧了!
逃学去看戏断肠花,顾兰君主演,描写中国社会之黑暗,中片都是大同小异的,听说Odeon ‘Tomorrow The World’ 很好,又和高去看,是述一位德国孤子托英国人养,他那独裁之态度,令人惊骇!
高的父亲写了一封信来,他们不久会来马来亚,其父的人一定是很慈祥的,听高说他们要来看我们结婚。
音的妈妈替我做了一套西装,不知要怎样答谢她。
因为天气酷热,白天很容易打瞌睡;我要克服这白天睡觉的坏习惯。 

十九
天气太热,头痛得很,吃了一粒Aspro ,依然如此,睡了一会。
替母亲拿了那扩音机去总工会楼上,那边有两架新钢琴,劳工们在那边读书等等。
读了英文和高去看‘The Last Day Of Pompeii’ 是述古代罗马之野蛮,我认为很好的一部历史片。
 
二十
又是Sunday 了,早上去天一栈找高;他正在计数,我并不逗留,只好回家;
面上生了些Pimple,很烦闷,是热之故;每逢M 要来的时候,总是如此,血不清。
吃过午饭高来了,去他的家看看;如果关之妻不在那边,我也愿意住的,地点很清静。
三点钟去Odeon Smiling Through,颜色鲜美的爱情小说。
爸又去搓麻将了,他们都去看戏,高来了,和他去大草场走走,吃过凉茶,坐三脚人力车,竟冲着脚车,差点打筋斗,有些旁观者在笑,有些人则扶起高来,中国人如果每人能够如此Gentle 就好了。高叫我举手不可以说给人家听,如果我一下决心;不说就不会说的。
看到报纸上说男女之间并无精神的爱,于是跟高开个玩笑,他倒认真起来了,举手在一个月之内决不动手动脚了。
炊了鸡蛋糕,有剩的几块包回去他店内的人吃。
有时我沉默的想,女人总是比较吃亏的,女人生了儿子,儿子要跟丈夫同姓,儿子有名望了,都是父亲的功劳,儿子结婚了,提及的是父亲之名字;女人生儿子,痛苦是受尽了,又教养他们,劳碌一生,晚年来得到的是什么?男女实在不平等;不过这是人生之责任罢了! 

二十二
面上的小Pimple 还未痊愈,很难过;
父亲告诉我说高昨晚搭火车去了星洲,一定又是为了钱银了。
去汕头买了几罐Soup,高很喜欢吃的,等他回来才吃。
后面牙齿有点酸痛,很伤心的事。
读了英文和笑影谈谈一切故事书,小说,很有趣味。
很讨厌看那假正经而反感面的人。
鼻子不通,伤风了!
愿上帝保佑高一路平安;及我面上的疮早点痊愈Amen’
我是位信徒了。 

二十三
由种种地方而知道他们的行为鄙下,小器暗地里破坏人家的名誉,毁坏人家的照片,这是什么人格,哼!叫做自尊;不知廉耻的东西。
早上笑影的小儿子来了,他实在很可爱。
我家的猫又生了两个子,那两只还未成大猫,又来两只了,真是好生。
XXX,所谓侨领,腐败的国民党,最喜欢在人家的背后说坏话;自己做错了事才怕人讲;爸时常常对妈妈说他对不起她,所以他现在对妈非常好,他的良心责罚他呢!
那位家庭中的虚君子,越来越讨厌;在那边发出刻薄的奸笑,为什么造物主会赐给他那么令人嫌恶的嘴呢! 

二十四
母之友拿了一只戒指来,是当了的,预备拿回来看,在当铺那边有好些穷苦的女人在当东西,一个老太婆拿件东西要当十元,那人只出七元,结果是八元当了,我看了那老太婆的情景,心内有点难过;那么大把的年纪,怪可怜的。
天气太热的缘故,M 延迟了一天才来;心中很烦闷。
高今天不知能回到怡保否?
原来高昨天下午已赶回来了,他刻苦耐劳的精神可佩服。
爸要买一只戒子给妈,价$2200
去看看山青,他很忙,今晚他预备请外国人。
秀琼来访,妈,曙等一齐去看戏,他们像一见倾心般,大谈特谈,说我古老也好,我很怕的。
‘Ziefield Follies’ 一部歌舞片,种种奇特的场面,令人迷醉。 

二十五
高的生意真的越做越大,为了钱,他常闹得心不安。
晚上和他去看‘Ziefield Follies’ 虽然看过的,也觉得有趣。 

二十六
弹弹琴,读读中英文小说,近日来天气实在热得可怕,令人头昏,每日中午一定打瞌睡。
下午高来,煮Soup 请他吃。近来他像有很多心事的样子。
读读英文。妈,我及高去看‘Tarzan Finds A Son’ 非常有趣味!
那李越来越风骚,今天这家搓麻将,明天又那家,穿得像妖精似的在引诱异性;每逢到五姑的家,一定看见她在跟男女搓麻将。讨厌她的怪样。 

二十七
我最爱音乐,它能使我忘掉一切的烦闷,可爱的音乐!令人迷醉。
爸每晚都去搓麻将,我看他很无精神。
下午等高来,原来他很忙,我以为他睡觉了。煮了鸡蛋糕,及Soup 请他吃,他那么无心似的,我心内也很闷;
晚上和高去看‘Our Vine Have Tender Grapes’,两位童星很有趣味,天才的小明星,外国比较多童星。
又去吃西餐,本来我要请的,后来高要请,吃了五元多,他说无钱了,又用了那么多,我心内有点过不去。
高举手说不摸手摸脚了,他的决心很强的。一个人最要紧的是有志气,信用,如果没有那两样,在社会上没有人靠得住他。金钱是万能的,如果没有钱,没有人要睬你,人们都是势利的啊!钱也是万恶的,许多人为了钱弄得名誉扫地,叫做不义之财,有些人赚了钱,就作恶,玩女人啦!走入堕落之路,这叫做私德,很少有人赚了钱是名誉,道德都齐全的;将来高如果作了富翁,我希望他作个齐全的好模样,现在他已有了很好名誉,希望他的名誉越来越好,没有使社会人士评恶的地方;他的儿女步其后尘。 

二十八
粮食,牛奶,大茨粉,烟支,树胶,保险,汇信,包马草,政府的粮食,等等天一栈都包办了。如今又拿到黑油及羊羣的代理了。
读读唐诗三百首;看到报上说七月生的人很喜欢音乐,艺术。而有规矩的人,有点正确。
晚上高来了,跟他谈谈闲事,拿日记给他看。
朋友们都问妈,我什么时候结婚;我自己也不会打算。有时想想结婚也好,有时则不愿那么快结婚。 

二十九
听高说他年老的父母来了,大约这星期就会到,他们来替高主婚;那没有办法不结婚了。
我认为屋子是朱毛路那间最好了,可惜太远一点,如果有汽车就好。如果要住在市内,我就反对住在楼上,怪讨厌的,这边的楼上已住的厌极了,要叫我住楼上,我一定不住。
晚上跟高去散散步,在河堤边坐坐,非常正经的坐,没有趣味只好回家。
Soup吃,高与妈谈起结婚的事,妈总是随随便便的,我的意见是最好别行仪式,可是爸是有地位的人,决不能随便放过。他们的朋友都很多,到时一定很热闹。
高包菜给军人,得三个月的Contract,可是政府的钱很难拿,他很等钱用,他实在是很认真的做生意,责任心很重的一个人。
这几个月实在过得很快啊!
听高说要买一架钢琴,我心内很感激他。他说要租一间小洋屋,如果他经济艰难,我也可以随便的,我并不是无良心的人。
人家对我的好处;永远记住;人家对我的坏处,也永远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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