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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March 10, 2013

1950 四月(24岁)- 女儿出世


四月一日 (星期六)

林说高在星花天酒地,不知是否?心中真的起了无名火,现在我们的生活那么困苦,他还那么的逍遥自在,太对不起我们了。

父亲本来是极同情他,现在他对他也似灰心了,他的确害人不浅,难怪人人都看不起他了。

我真不明白一个好好的青年有名誉地位,人人所敬之,竟会变成那么的情境。

至今我也难信他是那么样的人。

 

四月二日 (星期日)

昨天写一信给高,发了心中的苦闷。

他在星一字不来,不知怎么样?其心令人难于猜侧。

听说高昨天也有电话给关。

明天又是星期一了,看见父亲整天忧郁的面,心中也难过。

顶屋的人已把钱交来,是$1,300, 都清债,自己无剩分文。关要交的一百元又不拿来;唉!如今做人毫无意思!

 

四月三日 (星期一)

一早又是为了钱的问题,母亲又是大发牢骚,唉!我只好忍耐一切,表面上勉强作笑容;回到房中竟忍不住情感,大哭一场,是什么害了我这般痛苦?

顶屋之款拿回来交了债,关那边来的一百元作家费。

是我自己之命运,怨谁?父亲是同情我的,我相信如果他见到我终身受苦是比他事业失败更痛苦的。

现在一天不知一天的事,有时也不愿多想了;石石聪明活泼,见到他能忘一时之忧郁也。

 

四月四日 (星期二)

闲着抽些小说来消消心中闷,一篇冰心之‘分离’描写男人之变心,写得真透彻,看了心中颇受感动。

听说高在星去舞场,花天酒地,如果是真的,那么他是顶无良心的男子了,以前我想他如果对我不起,我要自杀,我现在想想真呆笨之法,我还年青,何必为一个无良心的男子而牺牲;我自己也有前程啊!

午时写一信给他,关于顶屋之事,那屋主太可恶,不割名,再是无法,那只好请高回来了。

幸亏我是知道高是懒写信的,不然他一定是变了,以前我实在真蠢了,怪不得人人骂我天真无知。

如果孩子出世了,可能之话,我要飞去星看个明白。

写信给人家,就等于对人谈话,得不到回信就等于向墙壁说话一般。无兴趣。

 

四月五日 (星期三)

一连写了好几封信给山青,都不见回音,到底不知他在星洲干什么?他真是一个怪人。

心中像有块大石一般,以前的生活像做梦一般;我和高自认识到结婚头尾是足足四年了,四年来像作了一场春梦。

希望孩子快出世,才能去星看高在做什么?

外边人纷纷说他每夜跳舞,如果他是那么的不负责任,使我那么的难受,也无什么好难过的想念他了,只怪我的命运不好,怨谁?怪谁?

 

四月六日 (星期四)

山青的一举一动都引起人家的议论纷纷;到底他现在的生活如何?他的希望如何?只好问他自己才能知道。

好好的一个青年,如果弄到人格那么的破产,那还有什么面目见人呢!他实在是个怪人,有名誉,地位,金钱,又年青,有个令人羡慕的家庭都不要,而自寻苦吃,使人一万个不能了解的。

有时想想真的痛心!我的前途是乐观或是达观,没有一个解决。

一天一天糊糊涂涂的溜走了,没有意思,我迟早要有个解决才对。

 

四月七日 (星期五)

听说林要来封天一栈,如真要实行,也没有办法,高在星洲又无写信来,到底不知事情如何?

整个心沉在闷郁之中。

 

四月八日 (星期六)

天天早上都大大的失望,高是不写信给我的了,他是有了什么事情阻碍着吧!不然不会那么的沉默;或者是他已不关心我;不会吧!是我多疑!

心中忧闷得很。

 

四月九日 (星期日)

孩子还未出来,真真闷死!

石石近来又很顽皮,大人的心情又不好,常遭打骂,心中很过意不去。

一天天像在梦中;把一切丢脑后,不然会想狂了!

 

四月十日 (星期一)

整天忙忙碌碌的把精神上的痛苦忘掉了,不然真不能一分钟的安宁,虽然身体比较疲倦,肉体上的痛苦是平常事。

高真的没有来信,如果他收到我的信不回信就是太无良心了!害我天天的等待他,挂念他;现在我对家人或外人尽力免提及高之事情,因为很怕听而引起心内多多的痛苦。

昨天星洲的王其标竟来信向高借款,奇怪!我并不认识那个人。

一提起款项之事,我真怕听,似乎责任都在我的身上似的。

 

四月十一日 (星期二)

早上连接到高的二封来信又是欣慰,又是感动,他述说在星环境很苦;可怜我们离开了一个月了,彼此都受着精神上大大的痛苦;我相信他也是想念我的。

他们说他的坏话,我心中真恨一般小人,高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将永远记住。

我写一信去怪他,是因为他不给我回信之故,不然我是决不会那么的气他,我始终是爱他的。

晚上金光女人来,我挖出一百元还给她,虽然我是留着生产费用的,那种女人,又势利,又小气,宁愿欠别人的钱,也不愿欠她的,真恨她!

写了一信给关问他先支借些款子。

 

四月十二日 (星期三)

石石发热,吃太多不消化的食物,晚上给他吃些泻药,可算好了。

心中乱乱,孩子还不出世,真厌烦死了,自己放泻,通洗肚子。

政府人员到处调查高的经济状况,看他也很不能自由;

什么时候我们再在一起快快活活的过活?

愿上帝给他健康,幸福,快乐!

我们现在身是分开了,可是相信心是在一起的。

 

四月十三日 (星期四)

关来电说再过一两天才来和我商量,我第一次问他支借款项,如果他多言,我以后也不愿意睬他了。

石石发热不退,带他给医生看,是消化不良之故;

心中真正的苦闷,无处诉苦!

写了一信给山青。

近几天来天气太变化无常,很多人患感冒;晚上吃了泻药。

 

四月十四日 (星期五)

喉头发热痛;鼻子又不通!幸亏昨晚吃了泻药。

近来有身,又劳作,常觉疲乏,可是晚间又失眠,很奇怪。

有时很怀念高,他本瘦弱,在星又饮食不準餐,身体就坏了!

不知何时我们能再在一起生活?

 

                                         四月十五日 (星期六)

早五时肚子昨痛,知是产期来临,七时半去对面张恩招接生处;(未去之前写一信给高),孩子于中午一时半出世;重十磅,是个女婴孩;是高和我所理想的;

这次的生产尝到大大的痛苦,几乎把老命送掉,真的不再生了,一男一女已是理想的家庭应有的了。

第二孕产后的身体和第一次大大的不相同,身疲力倦,非常辛苦,而婴孩又特别的长胖。

关拿一百元来。

托父打一电报去星洲。

 

四月十六日 (星期日)

这接生所地方窄小,人又多,四五个婴孩哇哇的哭个通宵,整夜不能入眠。

心想高在一定很高兴的,他希望的女儿已来临了,而且是那么肥胖可爱。

我带了几张信纸,邮票,信封预备写信给高的,可是他竟没有来信,使我失望得很。

 

四月十七日 (星期一)

为了节省,没有请佣人,母亲又要看石石,他几天来又发热;又要煮菜做工,忙得太辛苦了,我只好勉强回家,好看顾石石。

有时想想真想痛哭一顿,我自己又那么的累,妈做工,我看小女儿,而疏忽了可怜的石石,他平常又特别的娇弱,步步都要人看,一不小心就会跌倒的。

中午关之妻来看我。

金光的妖妇又来说些难听之话,真恨她。

关拿一百元来。

九十元产费。

 

四月十八日 (星期二)

今天身体发热,乳胀很痛;妈忙得很,我满身不安,无论如何要她雇一个佣人帮忙,不然那么下去我的身体一定坏了。

幸亏小女儿晚上不哭闹,只是早晨五时吃一次而已。

我真不明白高在星洲干什么?电报来说他已回怡。

心中很苦闷,希望他能在此安慰我一下。

 

四月十九日 (星期三)

昨晚昨了恶魔,都是太想念高之故。

雇了一个女佣人$30 帮忙家务,石石几天来又发热,只是缠住母亲;哭哭啼啼的,真觉得头昏。

四月二十 (星期四)

林的老婆带了两瓶酒来。

走动太多了,身子不大好,腰酸痛,我的身体大部如前了。

莫实德出三万来要父亲和高出庭密查拉,,事情弄得真糟。

 

四月二十一 (星期五)

几晚以来我和母亲轮流看小女儿,她性情很急,一肚子饿了就哇哇大哭,我怕她吵醒家人,我不喜欢人家对我出怨言,如果我自己有一个房子,那么我晚上决对不餵她吃奶,不卫生的。

佩霞彩虹姐妹带了饼干来看我。

 

四月二十二 (星期六)

晚上高忽然来电话,心中颇欣慰;

他说事情有了头绪,迟早会回来怡保一趟。

我拿起电话,满心怀的言语竟无从说起。

他住在米生谷之家,我怕他喝太多酒,很不放心。

平时一些所谓酒肉朋友都不来看我了,多势利,倒有几个比较真心的。

 

四月二十三 (星期日)

早上写了一封信给高。

中午接到他的二封信,他说男儿他命名,女儿即我给名字。想了好几天都没有一个适合的,后来父亲说“慧莲”表示莲苦在心之意,我不喜欢这丫头的名。

“高沙沙”很文雅,我决定采用此名。

高来信说看我于产前数小时写简信给他,很感动我时刻在想念他;我是时时刻刻怀念着他的,他还不知道呢!

莫理捉了两个鸡来,又是闲话一大堆。

 

四月二十四 (星期一)

昨晚两个孩子都哭啼,闹通宵,今早非常的疲倦。

孩子很会吵,因为强壮,所以哭声特别大。

朋友送了好些食品来,中明的老婆送了半打鸡汁来;到满月时又要分红鸡蛋给她们了,很麻烦,如果是好时景,高在怡保的话一定比较有趣的。

石石又发热,心中烦闷得很。

屋主又不收租,真闹得头昏。

写了一封信给高。

 

四月二十五 (星期二)

搬去曙底房间,清静得多了,晚上又不怕沙沙吵哭,自己也比较能安眠了,不然心中整夜的怕她哭啼,弄得夜夜失眠。

石石身体有点不舒服,哭哭闹闹的,令人心烦闷得很。

洗了一个亁澡身体爽快得很;生了这个胖女儿,肚皮被涨大了,再过些时候要作腹部运动了。

这女儿肥胖的原因是怀她之时,夜夜吃好的东西,又喝了最多的香槟在那个时期;又旅行了好多次的原因,将来她的身体一定很强壮的。

写了一封信给高。

 

四月二十六 (星期三)

昨晚孩子吃两次乳,以后要训练她晚上不哺乳才好。

心中闷闷,拿些书籍来读。

曙预备下个月要结婚了,在这经济困难之期间,那女家又要聘金等俗礼,麻烦得很;那个女子虽然外表长得妖丽,可是并不是怎样大方的女子。

我的一切家私等等都给了曙作结婚之新房,现在如果进去其屋则像如在我自己的家庭一般,我暂时是不愿去的,触景思情,除了高回来之后。

金光的婊子又来了,真的讨厌她,妖声妖气的,不争气偏又欠她的几百元,不然她来不睬她了。

 

四月二十七 (星期四)

收到高的一封来信,他经济颇困难,把我的戒指当了八元,像他分文都没有,在星洲怎能过活呢?我寄二十元给他,要他把戒指拿回来。

高的人真有点奇怪,有钱的时候乱花一场,等到没有钱时真可怜。现在他已是有儿女的人了,应该为他们前途打算才好,就是应该有点储蓄,如果以后他再像以前那么的乱花钱,前途不堪设想呢!

空闲时看看小沙沙,真有趣,肥胖的令人喜爱;石石很瘦,我真担心他的身体。现在一男一女是我和高的理想。

 

四月二十八 (星期五)

高说事情有了头绪,到底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有时真会起了疑心。

曙的房间读书,写字非常清静,爱清静的我(尤其是如今之环境)非常适合于此,免得见那些讨债鬼。

亲戚朋友们送了很多苏打饼干,鸡,蛋等来,到孩子弥月时非送些红鸡蛋给他们不可。

 

四月二十九 (星期六)

看看那可爱的胖沙沙,心中欣慰不少;

今天高在星洲被牛奶公司的人请,又大喝醉了,我相信。

“石炭王”又是一本煽动石炭炕罢工的书;近来常拿书来作消遣,多想事情心中越多烦闷。

石石近十天来不知为何,面色很不好,爱哭,胃口又不好,他的身体很瘦弱。

 

四月三十 (星期日)

每次一静下来躺在床上之际,就会思前想后。

今晚想起过去高去搓麻将通宵发生口角之情况,很难过,眼泪欲流出,真想关起门来痛哭一场,泄出心中的苦闷。

最使我不会忘记的是一次假期(三天),他说第一夜去通宵,明天带我去看戏,岂料一连三晚都去玩通宵,令我心中很伤痛,回母家关门痛哭;我并不是着戏迷,我是恨他骗我,常逢星期六他去搓麻将,欲去之时常说‘明天星期日我可陪你大玩一场,岂知第二天他又去玩麻将,这样使我失望多次,令我对他失了信心了!

我最不明白的是他常说了的话不算数,对我都是这么不实在的,何况外人对他失信心呢!这是他最大的缺点。

假如我要劝他别那样,他又不承认了,我希望他能把这缺点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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