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五日
近来W.时来玩,无形中多开些玩笑;妈竟大声辱骂,而是下流不三不四之语言,令我痛苦难堪,自尊心受了极大的损伤!在众多人之面前,令我难下台;她头脑固执得令人惊奇,我与W. 是普通的朋友而已,而且年来所受之委屈无限。
没有欢乐的时刻,她看不过眼,就是我有什么不对?又何必那么的鬼嚷呢?
我流泪,痛苦,难堪!
一月六日
我躲在我的小房间,如不是两个孩子幼小,我会自杀,是她逼我!我没作什么过错,只是W. 分一半米粉给我吃,就是我无耻么?可悲,可恨!她还敢以向来好文学之书信,言我如嫁他,用什么养我?如我真正爱他,又嫌其穷么?妈太看小我了!我认识他不久,只是他或者同情我之遭遇,与他作朋友吧了!唉!逼我如此!
一月七日
W.
来,我不敢与他谈话,妈老固执,十八世纪头脑,不可与异性谈话。W. 问我“为了什么?”我不理他!难道直说妈嫌你“穷”不可与我做朋友!她要我悲,不要我快乐,如此叫“爱”女儿的妈。
一月八日
W.
约我偕他去看戏,这种事让妈知道了,大辱骂了,虽然带两孩子去,也禁止,要她从中作梗;她罪恶也多了,我的婚姻,由她一手包成,如今又如何?
一月九日
夜夜关在小房内,心中痛楚,无可言之;每听Motor-Cycle 声,疑是他经过!我本对他无意,是她逼我反抗,更加的要见他。他本已有爱人,我能作他什么?
一月十二日
W. 写信叫我外出,能令我无限快乐,我拒之,而知其人格!我并不是苯人。轻易上人当。
其实我也知W. 人之轻薄,只是恨妈逼我,而令我对他有“好”的心理!
每个星期六其未婚必由槟城回来!
我悔写过信给他,所以立刻全部收回烧掉了!与他只是普通之朋友而已!
他时时来玩,对孩子们好,我是重感情的人,当然对他好!人的感情是不可思议的。
一月十五日
我是人,为何不能与平常人一般的生活?丈夫乱来,我应守妇道?
一月十七日
妈之胡骂人,令人胆寒,来势凶凶的,真的蛮而无理,还道受过教育的新女性!
过去对高是宠极,他有钱有势,对柯兄又存偏见,因他穷,唉!势利之眼!为了铺张场面,让人知道其女结婚,为了脸子!
一月十八日
没想到妈是如此一个人!
难怪爸向外发展!从没见过妈温柔。
一日到晚凶声恶气,爸是最忍耐的一个人了!
一月十九日
沙女肥肥胖胖的,她是我心灵上的寄托了!没了她,我可活不了!
一月二十三日
快过旧历年来,身无分文,写信去向关菊农,叫他拿$300. 他答应过要高离开,负任我之生活费。回覆过几天才打算。叶发如拿了年礼来,包括酒,饼,朱古力糖等,橘子一大包,他年年都送来,我以为他今年不来了,还算有些少良心,又给石石$100.
一月二十四日
亚关拿了$220. 这些钱预备储些少,买金镑,以备将来之需,为了两孩子,不得不节衣宿食。
一月二十五日
大天球马戏团来了,带孩子们去看看。大象吃甘蔗。沙沙只去过一次Park,让他们见识见识!
一月二十七日
过年了,孩子们都穿新衣。今年曙兄给红包特别大,每人十元!他曾说照顾我,我很感激他爱护之情。可是关于经济方面,可不敢接受,何况受他人钱,听他人约束,所谓吃人一饭,听人使唤,我可受不了,向来自尊心又大!受不了人家些微的讽刺。
二月三日
友音来访,带石石去看马戏,因为他没看过。
幕内热得很,是看午场,夜间不敢去,因怕有意外之事发生!又花了十多元!
二月五日
曙兄请看“Alice In Wonderland”,母亲与孩子们都一起去。孩子们吵吵闹闹,看及一半就不肯看下去,真的冤枉,站得两脚都酸痛。
二月十五日
英王乔治五世已死了多天,今日是奉安之日。各处休业放假,是其长公主,伊丽莎白做女皇。
二月十六日
日来天气太热,每个下午都闷极!一天一天过着毫无意义的生活,厌烦。
写了一封信给高之兄山特,居沙拉越。
表兄光明在港作关税员,日前有信来谈关于高之事。五姨来信通知,不知他有工作否?这家伙自作自受,一世糊涂,纵酒。名誉扫地,真代他难过,无脸见人。听五姨说把一金物给他典当,因为他见到五姨垂泪之故!
二月十七日
见到一些女人谈话如放屁一般,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俗不耐,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厌恶。一些吃过饱了,专理人家的闲事,没其他可干了。
二月十八日
每天早上带两孩子去河堤散步,空气很好,二来可运动,近来体态日胖得丑,讨厌!
二月十九日
有时孩子们太淘气了,非教训不可。石石更是顽皮,外婆宠坏了。在我面前则比较听话。
二月二十日
买了包鹧鸪菜给石石吃,近来他不思饮食,精神不佳,爱哭闹,身体不大健康!
二月二十一日
接到一张Income Tax 之信,要我26号去问话,是问关于高的入息税事。死关菊农知此事,又怕我连累他,说高与天一栈已没联络。那些人时时给我麻烦,讨厌!
二月二十三日
母亲又头晕了,是睡眠不足所致。买了瓶Kwell
给她吃,吃了更晕。
两小孩又患伤风咳嗽。心内难过,际于此困难之境之中,各有各的心事,大家谅解则无事矣!
二月二十四日
出乎意料之外,杏霞同学来访,大家老朋友,谈谈,感慨万千。人生如梦,作恶梦时,什么时候能清醒?
母亲头晕好些了,放心!
晴母女来,亚嬅母女来,乱糟糟,淇淇很有趣!
与工人亚“开”谈起其亲戚“津涵”的事,过去的事很可笑!他是杏霞表兄,记得过去叫杏霞介绍;他曾说识不到我,从此不交女友!致今还未结婚!他为了我时去游泳而游泳!我倒不把他看在眼内!
二月二十八日
这一个月死关菊农竟不拿生活费来了。
可恶!那入息局又来信要我去。日前覆信装病也逃不了!
亮弟筹备结婚,人生必过之程。
只是我命运不好。昨来了个印度人,替我祘算,他说我是好心肠的人,又说有个女人很Jealous我,又说一个男人很想念我,胡凑,被他骗去$1.00。
三月一日
又是三月了,日子过得真快!
带孩子们与嫂去看“Happy Go Lucky”,是部诙谐之片,很好。石石会看戏了!不吵。
那个疯妇说话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挖苦我,我看他之夫离了她而精神变质,其女能自立,满口傲气,看不顺眼,可恨!
三月二日
日来迟睡,身体不佳!
卖了只玉戒指$25.00,花完了,关不拿钱来,丝姨寄来$50.00。两个算命先生说我有意外之财,如今实现了。
昨带孩子去Rex 像店拍照。
三月四日
与沙女烫了头发,像个外洋娃娃,很有趣!
三月十八日
带石石去看Rex,诙谐片!
三月二十二日
很久没偕妈看戏了,秀英表妹来此搭住,学裁缝,托她看孩子,与兄嫂们去看“Lesson Drop Kids”是Bob Hope 的笑片。虽然在看戏,心中依挂念着家里的孩子。
三月二十三日
带石石去看Cheap 戏“Rainbow On The River”。楼上六十五分,是十多年前之片,那童星Bobby Breen 歌声,故事都迷人。
三月二十五日
和表妹去看“神,鬼,人”教育片。
表妹之夫被匪枪杀,在此学衣,已学会接生,多学一样也好!
下午C.I.D. 部要我明早九时去问话。下午则去Income Tax!高离我,一切麻烦推在我身上来,又烦又闷!
三月二十六日
特早起身,以应付政治部的问话,心内又燥又急。9 a.m. 偕亮弟去,见到Inspector Chin,问高去向?及一家人的状况,我告诉他高去年四月来一信,今年二月来一信,信都说困苦要我汇钱给他,拿两张汇款之存底给他看,一张$1500, 另一张是$600, 十一时问毕回来,放下一块石头。
下午二时半去Income Tax Dept, 偕兄去,在B.R. 楼上,兄的办事处在楼下,一位中国人引导我进一大办公厅,那外国人把兄见内 ,我说懂些少英文,他叫一翻译员进来,又说问及高之欠款等等,两位询问员都很和气。回家又放下另一石块!
昨夜没好睡,今晚提早上床。
三月二十七日
关拿来$100.00 又另一信寄给高的。
前几日接其兄来信,言他威胁其兄寄一千元给他,以自杀来逼,这个人真的给我不少烦恼,我曾警告他不走正轨,就别怪我无情。对家庭没责任感,可怜两孩子没个好父亲;以后要节省,以孩子将来之幸福而言!
三月三十一日
下午去笑迪处学裁剪,她欠母之数,每月以学费退还$30.00。
妈妈处处逼我,与异性谈话都不允许,所咒骂之言并不该由一母亲口中出。令我伤自尊心。其实我与W。本是普通之友,又何必如此的显出管教!W。已有爱人在太平,他对我有些同情,说以前在对面时见我,说我骄傲的目中无人,姐姐还有看看他!妈欲逼我,我心中欲反感!反抗!
孩子西装的基本图,学来并不困难。今天作了女的西装。
回家见女头起个瘤,说是由梯跌下,可怜!
四月二日
一连三天,做了沙三套西装。
多学一样,以备将来或者能靠此找出路。二来也不必整日躲在家内,心烦之极!
其实靠谁都是假的,人人心目中只有钱!
四月三日
鸿满与其舞女来,见他思及往事。他竟给了孩子$200.00 说是当见面礼。在星洲时,其Boss 曾招待夜餐于加东大厦,高曾说他为人势利,那“国基”推销员更势利,以前曾送金马崙大鸡等等,捧我之极!那Mason Cox 澳洲人,像个孩子般,时与我开玩笑!曾在其家住过个时期。是兵头牛奶的经理。高曾是他全Perak 的代理商。
四月六日
今早财主添财由星来赛马,访问我高的一切,听他说那割其鞋底的外国人,有意助他一臂之力,希望他回星!在星洲时曾住过添财之家,被他招待过,家内有钢琴,其女学弹。记得他之大狼狗,害我不敢下车!
写一信去香港,不知高回星否?
沙女脚发炎。被蚊子叮了,看了心烦。
四月八日
与雷之同学,余少冷买了三只G.P.
,$144.00, 以备将来之需,眼镜边破了,他代我补好,所以多交个朋友也有益!牙擦擦的时唱“半夜无人盖被冷伤风”!
四月十五日
沙沙生辰,2岁,却巧身体不舒,是消化不良呢,发冷,发热了一日,难受。不能带沙女去玩。
没上裁剪课。
四月十六日
学会了大小女性装图,自己的中装等,本欲学一个月则停了,那裁剪师,妈之老友,所教法颇糊涂也。宽且又要付$30.00 学费。
一个星期没见高回信,这个人改不掉恶习惯,该吃苦也!
四月十八日
接到高之信,竟有痛愧之意了!说欲回马,缺乏盘费,写信通知添财,借些给他!希望他这次受了款,别再失信。
四月二十日
添财来信,已借了五百元给他。
说高本月24日归来,不知事实否?听说过去高已欠了添财一笔$6,000.00之款,这个人倒很够朋友!
四月二十四日
曙兄得花红,欲请去大成吃一顿。我因过去的关系,讨厌去那个地方。高作了不智之举,令我处处难堪,觉得无脸见熟人。
四月二十九日
不预备再去学剪裁了,已懂得各种裁剪方法,只要自己练习就可以了,二来没存款了!
叶发如来,向他支借$1000,他生意如今不错,他说后日答覆!关可恶,这一个月无来生活费来,一班都是食人之徒!
五月一日
亚某结婚,借钱作礼$5.00,他过去支助了我不少忙。
三十元的会预备票了应付。
五月二日
替亮之妻亜晨做了两套西装的blouse, 已会做了很多孩子们的,只是成人的未熟悉。
将来如能开一剪裁学校也不错。
五月十日
叶发如拿了$1000 支票来,他倒良心,很感激他!
他们竟拿了我的$1000 去作集成资本!无道理!
六月二日
朋友们纷纷拿小孩的西装来做,每件$3.00, 也赚回学费了!
票了会,妈又拿了去,说作集成资本,每个月又自己挖腰袋供会,真何苦?
只希望有点储蓄,以备将来两孩子之费用,前途茫茫!何处是岸?
六月二十七日
我的生辰,二十六岁了,生活枯燥无味。恨!恨!恨!
炒面吃,W。来了,请他吃一盘!
他们剥削我的自由,我的钱!要我一世屈作奴隶!
八月一日
几个月来,天天做衣,倒把日记忘了!
那位英文教师,在‘智仁’教的,有几个女儿,我代她车了十几件,收了几十元!她为人倒慷慨,对于布,钱,都不计较。我所裁之花样很多,有各款各式不同的,她很喜欢!
八月三日
亮弟之生辰,又是订婚之日,同去简成吃餐。
下午雷弟的一班同学来玩麻将,都是小鬼,青年,蒙古,兆樑等,时与我开玩笑!
买了一件衫Linen
$5.00 给弟作礼物,弟与晨由认识致结婚,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晨不答应,弟去金马崙等等,曙兄之利嘴,说服了晨与弟之结合,亮弟为了晨,花了集成十多千。又是爸之糊涂之作。只会赌!
八月十五日
又是雷弟之生辰,买了块布$10.00 给他做shirt。
晚上他又请了其同学来吃餐,还有W。他很幽默,有位爱人在太平做nurse,吃了晚餐,弟借曙个viewer 来演,又借了Gram 助兴。W。问为何那么年青放弃一切呢?
八月十八日
孩子们早睡了,本约友音夫妇来Play
麻将。W。也来了,妈我一桌玩,很有趣!
十月二十八日
偕亚梅霖兄妹去巴刹吃牛肉粉。桂霖也来了,我告诉她别说些不三不四,此后不上她的楼上了。
梅霖来我家玩,笑影也来。
瑞连拿了两件西装来缝。
下午和梅霖买布作睡衣。
十月三十一日
表妹来了,早上去巴刹吃粉。
遇见桂霖,向他拿了$22.00 作其父牙套之钱!其母死了,桂霖有意介绍表妹给其父。曾在Jubilee 见面,其父言孩子没人照顾等等,与我们性情格格不入!表妹只有笑笑而已!
我曾在他们处玩Piano,一家人都和蔼,尤其是森霖,对我很好,爱护孩子,我差不多日日去他们处玩,其外婆对我也和善,时拿些破衣叫我缝补。是其父比较固执,怕见他!
夜间,我要回去了,森霖又叫人力车,代付钱,等我炒粉回去,他是家中最好的孩子。时在巴刹等我,我失约,他骂我一顿,害他等!有时同去看早场平戏,在如此的生活中,不觉把苦闷忘掉了!妈又疑我每日去其家目的?讨厌!其实我当他们都是朋友,无其他目的!
森霖叫我拿Stamp book 给他看!
约明天开个Party!叫我去,我不去。
十二月一日
森霖说等了我一个早上,又预备了两小杯给我的孩子放Ice-Cream,颇失望等。
十二月二十日
兄生子,美丽可爱,名叫米米。其母嗜赌如命!不知疼爱自己的儿子。
友音订婚,下午五时偕孩子去教堂参观,人多挤,热要命。友音满口西洋派,反感。笑影其姨也由昔加末来,其子十个月,很有趣!
十二月二十六日
本来一百二十多磅去Dr。处磅,是剩113磅,瘦了好,太胖,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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