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日
今早起得特别早,和雷去驾驶汽车,是244的,颇好驶,后去邮政局拿信,无山青的。
我相信再过些时,一定会比较纯熟。
柯说我已会驾车之事给山青知道,我怕他会讲给父亲听,我知道他是惧有危险性,实在那里会有危险的,有兄弟们在指教着和保护着。
翻起三两年前的日记来看,颇有趣,1943年的日记更好笑,一天到晚只记着相骂;1944 年则帮父亲修剪皮带,年尾生了一场大病,非常瘦,是忧郁成病,整天躲在家内,颇闷而受气,1945 年比较松爽,帮助妈妈买卖钻石,金银等,赚了日币一万多元,换得英币三四百元,无论如何精神上之痛苦总算解决了。在过几年翻起现在的日记更有趣。
光阴过得真快,转眼又是八月了;一天天如梦般过去毫无成就;看看书,弹弹琴,睡觉,吃东西,那么无聊而舒适的生活颇难过。怪不得人人都说我胖了,太胖不好,像猪,是无运动之结果,因不能结实,是件感伤之事。
八月二日
妈又要去找Dr。Lim 了,Dr。Lim 对于妇科颇有名,尤其是下孕更能手。她已试过好多次了,无危险。
下午又去学驶一会,亮说颇好,因为我的sterling 很纯熟。
柯兄又和晴去散步了,我在弹琴,其实毫无心弹。
听说翠晶和连络官夏士秋通讯,怪不得不睬曙了,曙也是自作自受的,太嗜妒忌了,令人反感,现在他又和周小姐亲密了,男女都无良心,所谓五六年之知心之友,双方已答应订婚了,都能拆散,人心难测也。
有时照照镜子,像有点老了。
有时我会想结婚后之生活,山青会不会永远爱我呢?
八月三日
今天是亮弟的生日,买了些礼物送给他;在Shop 看见一条蓝色的之颈带,色颇美,寄了给他,写一封信托他替我买一本像簿。
晚餐有鸡又有兔子肉,可是我不敢吃,不是不敢,因为兔子是那么柔顺可爱而美丽的小动物,实在不好意思吃牠。
本来要去学汽车的,可是走到一半竟漏风,只好回家,在球场看踢足球。想起以前自己玩之情形,很有趣。
买了一罐Hand Lotion, 一块半,一个梳子,刚和平之时买的价$3.5, 现在竟只值六角钱,钱一天天的大了,要节省才可以。
对面的穷朋友送了一只大黑色,毛光泽之可爱的母猫来,是一只非常好之猫,牠的子也送了给我们,本来他们是舍不得送的,因为屋主是个狼心狗肺之女人,她不喜欢这猫,预备打死牠,只好送给我们,我很喜爱牠,全身黑色,只有胸部和四只脚是白色的。
八月四日
早上亮唤我起身学驶汽车,是244 Trumph 的,驾驶的差不多;接到山青二封信,爸爸把他和关先生比做刘备和孔明;他说柯兄在怡保是比较快乐,当然啦,他比较闲,又常来此,无忧无虑,又渐肥了,山青又忙又无什快乐,所以比较瘦。
今天学了好多次的汽车,所以很疲倦,晚上又和曙兄去学,本来很进步的,可是驾驶太多之故,所以有点昏,差点弄出一大祸;下次应小心才行。
与曙兄去周女士底家,周女士颇美,态度很大方,是有名的交际花;柯也去,竟像女人般,不敢谈话。
晴不知如何,看见柯来,像变了样子一般,令人反感。以后我也不与他们多谈话了。她有时的谈话实在很讨厌。
现在很多女人学驾驶汽车,女人很进步了,如我们不跟着,落后,实在很难为情了。
写了一信给山青,托他替我买一本相簿。
家内静静的无声无息,太吵了不好,太静了也不好,他俩人去了。
订婚之后,有时想想实在很感慨。
环境实在是能改变人之意志,我坚决的相信。除了意志非常坚强的人。
八月五日
听柯说山青有电来叫他今晚去星洲,心中难过而又闷,是什么原因呢?莫不是他要离开星洲?在五姑家内,虽然是静坐,可是心思很乱,他离开怡已差不多一个月了,实在是怀念他的。早上柯拿一封山青寄给他的信给我看,看了是很感激而喜欢,他说他的爱我是温藏在整个心灵上,。。。。。我对他也不过是如此,我们从未通过一封情信。只是爱在心中,无宣布出来。
托柯拿一条领带给山青,日前他曾说要一条蓝色之领带,我买了来给他。
我猜测他是要回家省双亲,他已有八年无见其父母,当然是应该去的,愿他早日回来。其家人见到他一定是说不出的快乐。
八月六日
下午元普拿山青一封信来,果然是要去沙朥越,即刻回一信给他,不知他何时去。心内很是闷。头痛了一天。
友音又来了,拿了一本歌簿来,幸亏她来了,可以解解闷,学了一支歌,颇好听。
不知如何右手臂酸极,不知是否驾驶汽车之故,很酸痛,今天无驶汽车,因疲倦之故。
爸妈说山青写的信写得很好,我颇高兴。
近来体又重了些,太胖了,不好,该运动。
妈是有了孕,找Dr。Lim 又无器具了,无法,去找Kissam,叫她吃黄梨,又给了些药她吃,女人实在是吃亏的。
山青常说,“假如我做了妈妈,不知怎样?”我自己也不知道。
八月七日
与友音到处乱跑,很久无去巴刹了,实在很脏。
中午去杂店买了日常用品,买了一把扇$3送给音,英国新到了飞机(儿童玩具),买了两辆送给Fany 们。又买了些Cream 等共去了$10。下次非节省不可,无论见到什么无用之物都要买,是不良之习惯。
每静思,一定是思山青,想起订婚后在一起之生活实在是很甜蜜的,我相信他去沙朥越也是不会逗留太久的。
今天又无学汽车,因下大雨,两天无学了,大概不会退步吧!
右手臂依然是酸痛,很疲倦,不知何故?
昨天吃了一些Chocolate 泻药,今天倒清洗了血液,那些泻药实在很好。
八月九日
不知如何背肩很酸痛,已经有一星期了。
昨天与友音去时代拍照,拍了好几份,要费十多元,友音来了,整天到处乱跑,比较浪费些了。
笑影的为人颇好,和她很谈得来。今早又去访她,买一包糖果给她的小孩子吃。
下午去驶汽车,有些进步了。秀琼来访,借了些Women’s Own 给她。
妈又去给Dr。Kissam 看,一个女人怀胎是那么的讨厌,吃又吃不下,实在是有些令人看不惯。
右肩实在是很酸痛而难受。心内很闷,听见她们那么谈话,实在讨厌之极,无聊!
与音去河堤散步,觉得那河堤特别的长,触景生情,思之概然。
爸接到一封土匪的恐吓信,要五千元,限四天内交,不然家内的人危险,可恶的匪盗,该杀!在信上画了一粒手雷弹。
听朋友说万春堂之子被绑去,要了五千元才放。
八月十日
刚与友音到笑影底家,山青打电话来,据他们说他决定十四号返家,正巧我不在家,心内闷闷不乐。
下午又去兜风,驶一程汽车。
早上接到山青的信,他已替我买了一本相簿,我预备把所有我和他的照片贴在一齐。
每想起和山青在一齐的情景,觉得很欣慰,他说美丽的回忆结晶了甜蜜的梦,每思起种种经过的一切,很是有趣而甜蜜。
又翻起初中国文来读,有一篇‘从今天起’实在很对。
从今天起觉得正当的事,下个大决心去做。
从今天起觉得不正当的事, 就决定不去做。
要改良一件恶习,实在非下个大决心不可。
我常有一种不良之习惯,就是‘今天在做最后一次了,以后决不做’
有这一种的思想,实在非改良不可。
八月十一日
轰一声,吓的我一大跳,原来是一位马来警察在开枪,打一只在吃东西的花狗,因近日怡保流行着疯狗症,所有无带狗套之狗都要杀死,我们那两只狗曾被开了三枪,打不中,跑了回来,很幸运。
下午和友音去看“Winter Time”又花了七八元;此戏是溜冰的,并不好看;回来之后坐汽车兜风,行到一半,车轮无风,亮不会修理,幸亏那是市场,请了两个印度人来帮忙;只会驶,不会修理,也是很不方便,如走远路更糟。
晚上写了一信给山青,寄回他底家。他决定十三号回去沙朥越。
右手臂依然是酸痛,无办法,我怕是牙齿之故。
八月十四日
下午正在看书,忽然妈叫我之声,连忙跑之房间一看,她正裹着头在发冷,心内又怕又急,不免掉下泪来,爸爸又催我去叫医生,曙兄也去,在那药房等了许久医生才慢慢的出来,人家急得很,他还若无其事之样,可恨!到了,请他医治,打针等,总算好了一点,妈的面色很难看。
打孕实在是一种很危险的是,身体衰弱的人,一定支持不住,妈已曾试过好几十次了,不高明的医生,实在危险。Dr。 Lim 比较高明;那个马来Dr。Kissam 并不什高明,颇为之担忧。
明天是雷之生日,和音到街上买了些礼物给他。
已经好几天无学汽车了,因种种事情之烦闷,爸又接到第三封恐吓信,说如果一个月内无送五千元,全家人之性命危险,签名是毛泽东之部下,可恨之土匪,该杀。
爸又烦燥,妈又生病,山青又远离,种种之事,令我很伤心,很想哭,唉!
八月十五日
昨晚一夜不能入眠,妈颇辛苦,我起来看护她,拿牛奶给她吃;今早特早起身,整天跑上跑下,两脚很酸。早上又陪她给Kissam 看,她怕子宫肿,子宫肿很危险的,应赶快医治;那个鬼医生不知到底会不会?
坐在妈妈之身边看书,今天很疲倦。她头很痛,叫我去药房拿了几粒药丸给她吃,一吃了两粒,就觉得精神爽快了,她比较精神,那我也放心了。
晚上心内不知如何如此闷,倚在窗边望着那一片黑黑的天空,左思右想,说不出的苦闷也!一切的苦闷化成一股酸泪。
一个人不接近的久是不知道的,音在此住了差不多半个月了,可知她的性情,如雌老虎般喜欢打人和扭人,有好几次给她扭得手乌黑了,实在很生气,因为她是客只好忍住,看她的样非常羡慕我们底家,如能配给亮也好,两个一般黑一般高。看雷的样总是不喜欢她。
八月十六日
陪妈去给医生看,今天她振作得多了。
接到山青的信,原来他在今天才去,因船码头工人罢工之故,我以为他早已抵达了,正在与八年不见之双亲兄妹聚着天伦之乐,不知他今天去得成否?
添其之弟弟拿了些Eversharp 的笔来,爸送了一支给我,笔头颇粗,写英文很好写。
观察音有意于雷,可是雷竟无情,因为他已有了一大堆的女朋友,他说刘伯群之女长得很好,年纪轻轻,书不去读,整天去找女朋友,太不成体统了,爸教训了他一顿,要他在家内读书,三兄弟内,他的体格比较好些,有点笨,喜音乐,忠实,他正如人家所说的‘庸人多后福’。
亮则聪明,狡猾,坏脾气,气量小,可是心肠并不坏,有外交手段对比他有势力之人则所如‘棒大脚’,侮辱比他幼弱的,将来不免是个奸商。
曙则直而坏脾气,发起性子如牛,无情,自私。他现在正与周宝琼闹恋爱了,幸亏翠晶眼光远大,不然将来也是受气不少的。
八月十八日
接到老柯的一封信述山青去了沙朥越于十六号晚,心内不知如何起了一阵的难过,虽然是暂别可是‘离别’之苦情总是难免的。
近来看了些短篇小说,以前都是看了无什么明白,如今看来比较明白而有趣味了。一篇中篇小说‘十足的男子’看了又兴奋又感动,故事是述一位西班牙之美女嫁了一位不知如何暴富之伟男子,这位美人时时刻刻怀疑她的丈夫是否真正的爱她,可是这位男子决不愿显露出爱她的意思,他处处显露出一个大丈夫的行为,后来这位美女假意爱上了一位伯爵,她要令她的丈夫妒忌,可是他底丈夫当她做疯了,送她去医院疗养;后来这位美人竟病逝了,在未去世之片刻还问她的丈夫是否爱她,她的丈夫一面拥抱她,伤心万分,可是总不愿说出‘我爱你’,他说这些‘我爱你呀!你是一位美人啊!’一切都是虚伪的。那美人死后,他的丈夫吻了她以个灿烂的吻,竟自杀在他爱妻的身旁。
此故事描写得极生动,看了令人十分感动。是西班牙的名著之一。
早上陪妈去医生处,磅了重是98磅,医生的磅是很准确的。妈的病好得多了。
八月二十一日
早上接到山青一电报述他在二十号抵达Sibu,心内才放下,好几天来天天看星洲日报,看轮船之休息如何等等。
家内来了许多朋友,两位是妈妈之老朋友,从巴生来,暂住在我们底家,我的床让给友音睡,跑到地板上去睡,硬硬的地板,又患感冒又冷,一夜不舒服。下午音之妈又从吉隆坡来,一间屋子非常热闹,妈人又不舒服,太闹了。
音之表兄写了一封情信给她,音之照片送了给他又迷失了,前几天又寄了些歌簿,糖果给她,音不知能成我的弟媳否?听音说他不久要回国读大学;在音之相簿内能见到一大堆他的照片,实在好笑的。
又好些朋友来探病,妈为人太好了,所以很多朋友都来探问。
患了感冒,晚上睡觉很难受。
早上和妈去看了医生之后,顺便去买了些布,新到的布料很美,软软的,穿起来一定很爽快,每码$6,妈买了三码给我。
听说那老先生不久要去星洲教书,那么要与我们告辞了,我已读了二年多之英文,一听要停止,心内有点难受,一用心今晚竟得到先生评 √。G。
八月二十五日
早上迟点起身,换衣服时无意发现晴之钥匙,顺便翻起她的日记来看,有一篇记载着说我和山青之种种,她说当我和山青聚在一齐之时就无和她谈话,她这简直是很可恶之念头,我和山青在一齐之时,是因为在一齐的机会多,所以竟少和她讲了些话,我实在是毫无别的念头,难道有恨她之恶念吗?她又述以前我和山青在一齐之时,她不愿下楼见我们,哈!真岂有此理!昨天山青未离星洲之时曾写过一信给她说在他离开之后关照我,她看了之后竟说种种无情话,在后段还说原谅我的一切行为!总是写自己宽量,若是大量的人也不会那么注意那些琐碎之事;我想象有什么对她不住?我一切的行为用不着她来关涉,用不着她的原谅,甚至用不到他的观照!她那么写预备将来给老柯看看她是如何好之人!
今天我心内气了一天,却巧老柯来了一天,我也不愿和他们多谈,她伤了我底自尊心,我决不会对她道歉,可恶!管她是我底什么人,‘敬人者人恒敬之’,你恨我,难道我要低声下气的对你不成!
今天她看见老柯也是比平常活泼高兴,丑态百出,我又如何?哼!假正经。
去了疯人院两次,叫一位看护来看妈妈,总算妈妈的病好了;头很痛,因给热之太阴晒得太多只故。
越想晴之心肠,越生气,无资格做一位姐姐。
八月二十八日
昨天和弟们去照相,晴一不小心跌下一个洞,我急忙把她拉起来,如果她有什么事,我心内也是难过的,因为无论如何她都是我底姐姐,有一句诗说“For there is no
friend like a sister, in calm or stormy weather – Christina Rossetti”。
和音去看‘钟楼怪侠’,以前已看过一次,印象很深,这戏我觉得很好。
近来常照相,费了很多钱,以后当节省。
柯整天和晴去游玩,幸亏有音和我玩,不然真的太寂寞了,她大活泼了,整天无和我谈话,可是我原谅她一切的行为,因为爱人来了一定是这样的。假如山青来了我也是如此,可是我这样竟有人怨恨我。
八月三十日
早上接到山青一封信,述他已见到其父母们,离别了八年之双亲,一见面不知有何感慨。
晴现在常和柯在一齐之态度,像报复之样;本来我们的感情很好的,自从订婚之后有些破裂了,女人总是女人。
每次读一课书就能认识很多生字。
山青已对其双亲说明年二月结婚,到底能不能迟些,还未知?明年二月很快就到了,心情很乱,婚后生活能否快乐?要离开父母之时心内一定很难过的,一旦改变生活,有说不出的不惯和难过的。
天天临睡前默祝山青之平安。有了怀念才有爱之存在。
真是一件大伤心的事去试眼镜,初始就有三百度,于是配了一个新式之美国眼镜,要五十元,以后非小心眼睛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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